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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费在她眼里,只有不见光的情人之间才会给的。
  姜奈提着礼服裙摆,头也不回的离开休息室。
  团队一行人纷纷跟上,谁也没去管被晾在原地的俞睿,皆是忍着内心八卦好心情。
  为首的秦舒苒跟在姜奈身旁,几次小心翼翼打量她表情,心都被提到嗓子眼那种。
  有时候越是怕会出点状况,就越是会有事。
  姜奈踩着高跟鞋不曾停顿,走到了舞台上,下方的十来家媒体记者已经准备好,就等采访了。
  场内灯光全暗,只留一束柔和的灯光照在中央。
  姜奈被主持人邀请坐在沙发上,还没正式开始,只见助理手上拿着手机,指了指。
  一般很少有人会给她私人手机打电话,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几个。
  姜奈让助理将手机拿过来,眼眸低垂,视线刚触及到屏幕,白皙手指都不由地僵了下。
  即便是删了联系方式,她也早就把谢阑深的手机号码,一数字一数字记在了脑海中。
  电话打进来了一次无人接听,很快又打来第二次。
  在此之前,通讯录里已经有了五个未接来电,难怪助理要疯狂提示她。
  否则长达两个小时的采访下来,今晚注定是不可能接到这通电话。
  旁边的主持人见姜奈一直看手机,温柔的提醒道:“奈奈,可以开始采访了吗?”
  姜奈像是听不见了,在心中情绪浮动间,终于接听了这通来电。
  久违的低沉嗓音,钻入了她的耳膜里:「奈奈。」
  俞睿说他拆了信封,在姜奈眼中:
  等于是他同意分手,也不给她一个白头偕老的未来。
  台下所有的媒体都在拍,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僵笑着出声:「为什么要送我分手礼物?」
  她这句话,仿佛是把谢阑深所有想说的话都压了回去。
  电话里沉默着,姜奈努力把情绪控制的很好,重复的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她?
  谢阑深再次说话时,低沉嗓音稍许不同,带着克制的情感,重重地砸在她的心脏上:「奈奈,总不能让你白跟了我一场。」
  姜奈在他这句话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她不知道。
  等回过神来时,是舞台上下,所有人都在低声窃语着什么。
  旁边,主持人眼中也划过震惊,哪怕有名嘴之称,这时候都穷词的可怜:“那个……奈奈,你为什么哭了?”
  姜奈这才惊觉,带着颤意的指尖抚上脸颊,摸到一片湿润。
  不知何时,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断了线般,悄无声息的直直掉下来,悉数落到墨绿色的裙上。
  台下秦舒苒在狂吼着将场内的灯关了,顷刻间,台上没了那一束光,黑暗在无尽的蔓延。
  姜奈易碎般的纤细身影,最终也被淹没。
  她知道:
  这场迷失的暗恋,彻底落幕了。
  第43章 (窗外的月光...)
  夏初季节, 谢家祖宅的砖墙上爬藤已经盛开得格外青翠,冷清地缠绕到了不见光的地方。
  随着晚风吹,一盏暖黄的灯笼晃出了光, 在院内的深井旁边, 谢阑深独自坐在石桌前,一壶茶泡好, 凉了许久都没有见喝的意思。
  他修长分明的手指端起倒掉, 又重新泡了杯茶。
  过了会, 大堂处垂挂着绿色的竹帘被掀开, 容奶奶端着盘圆圆的荔枝走过来, 叫他尝:“阑深啊。”
  谢阑深侧首望来, 将泡好的茶递过去。
  “老婆子年纪大咯,夜里喝不了这个。”
  容奶奶笑着摇手, 这才让谢阑深微顿片刻,连语调也缓了缓:“是我忘了。”
  闲来无事, 容奶奶在石凳坐下,眼神和蔼地瞧着谢阑深, 本身长得就好看, 穿着非常妥帖的衬衣长裤,在月光下落影修长,与儿时半大点的模样早就不相同了。
  这座祖宅,是谢家祖祖辈辈一代又代流传下来的。
  平时只有终生未嫁的容奶奶守在这里, 偶尔谢阑深会过来闲坐片刻,但容奶奶很清楚,他一般藏着心事时, 就喜欢坐在深井旁边,经常坐到深夜都不肯离去。
  静了几分钟, 谢阑深长指拾起一颗荔枝,没有剥开,倒是记起了小时候住在祖宅的事:“以前母亲平时总不让我吃这个,后来发现我一口气吃好几颗会上火流鼻血后,又会哄我多吃几颗。”
  提到他那个母亲,容奶奶心底至今都是恨的,想不通这天地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妈?为了跟谢临的母亲争宠,隔三差五就折腾亲儿子的身体,用来博取丈夫和老宅长辈们的关注。
  结果谢临的母亲也学得有模有样的,两个女人私下比惨多年,险些没把两个孩子弄废了。
  容奶奶现在想起都心惊胆战,操碎了心道:“阑深,听说你把谢临接回家了,那孩子……骨子里跟自己的妈一样冷血无情,不知感恩,当初你护他不被谢家的小辈欺辱,结果他提前偷偷得知老爷子的遗嘱,却反咬你啊。”
  老爷子的遗嘱会将家主位子传给谢阑深,是家族上上下下都震惊的。
  原因很简单,他的身体早年被亲妈为了争宠已经弄垮,一个药罐子是活不长的,又怎么能成为掌权人呢
  结果出人意料的事,谢阑深的身体在十六岁后奇迹般的好转起来了。
  人到高位,众叛亲离
  即便他厌倦被困在这高位里,又无法放下。
  容奶奶都是看在眼里的,特别是刚开始那几年,谢阑深每天都忙着周旋于谢家的事。扫清阻碍,将该退休的老臣强行逼退休,该劝降的劝降,经过一番磨练,才成为多少人都仰望着的存在。
  ……
  谢阑深倒是笑了笑,语气极简的安慰:“我没事。”
  容奶奶知道他自幼情绪不喜外露,藏着极重的心事,旁人问都不说。
  也只好语罢,老手扶着桌沿站起身,进屋之前,不忘叮嘱:“荔枝只能食三个,别上火了。”
  谢阑深依旧石桌旁边,长指剥开几颗荔枝,却依旧是没有吃的意思。
  他慢条斯理剥着玩,这么深的夜色里,很适合回忆些事情。
  老爷子重病前,谢家的祖宅只有他居住,从四岁起,谢临的母亲得宠,便想方设法将正室排挤到了这边。
  他的母亲终日无法见到父亲一面,抬头见不到外面的天,走出去又不如后面进门的女人风光无限。
  逐渐的,整天面对年幼的儿子,心中便生起了最阴暗的想法。
  谢阑深从未和任何人抬起,他被亲生母亲企图杀死过不止一次。
  刚开始掉进这深井里,佣人只当是他年幼顽皮,不小心跌落进去。
  后来,一个月掉进深井里不下五次,终于引起了父亲的重视。
  他母亲以祖宅不适合养育孩童为理由,又成功带着他搬回了谢家别墅。
  之后,依旧是争不过谢临的母亲。
  但是他母亲尝到了甜头,开始从他这里下功夫,这招百试百灵,总能争几分宠回来。
  争不回来,就会把怨气统统转移在他身上,也把自己逼成了疯子:
  「你年幼整天不离药,病怏怏的,都快死了……怎么不死?」
  「姓谢的都命硬啊,命太长了。」
  「你父亲明媒正娶了我,却是个负心汉……为什么我要给他生个传宗接代的儿子。」
  「好恶心,你别让我抱……自己身上流淌着最肮脏的血,没闻见恶心吗?」
  「谢阑深,我肚子怎么会爬出你这个小怪物啊?」
  母亲当年那一声声歇斯底里的绝望怒吼,如今还如同清晰响在耳边。谢阑深低眼,沉默地看着长指上的细细血管,在灯光下照得格外的清晰。
  半响后。
  他将荔枝扔回了盘子里,用煮好的茶水洗净两根手指。
  俞睿那边重新来了电话,很为难的转述道:“谢总,姜小姐铁了心不要这份资产。”
  谢阑深俊美的脸庞神情很平静,没有意外,很符合姜奈倔强的性格。
  她从始至终都是只要人,不在乎名利金钱。
  俞睿:“谢总,我要是再凑上去讨人嫌,可能要被保镖扔出来了。”
  真正讨人嫌的,怕是谢阑深才是。
  他沉默了会,语调越温和,越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她不要,就换种方式给。”
  总不能让她白跟他一场,到头来什么名分和钱财,两手空空。
  *
  姜奈在娱乐圈的资源,是从分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
  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上半年她开机进组都在专心的拍戏,同时商务宣接连好几个,巧合的是与她合作的品牌方股市都会一路飙升,而圈内又迷信这个,逐渐的都传开姜奈是鲤鱼体质,与她沾边会发财。
  她的戏约和商务代言活动不断,整个人忙到没时间停下来,自然就没空去想别的。
  到了十月份的时候,谭恭的那部精心制作的《迷雾》电影毫无悬念成为爆款,无论是口碑还是票房,都以强劲的走势,将姜奈捧上了实至名归的:“新晋票房女王。”
  无论是微博还是朋友圈,但凡与她认识的,都纷纷发来祝贺的消息。
  姜奈刚杀青大女主的戏,就有好几个优质电影剧本送上门。
  不过她想沉淀下自己,这些剧本都先压着,因为要配合《迷雾》的宣传活动,接下来一个月里,行程都不会再进组去拍戏了。
  宣传活动上,不可避免的会与尤意碰面。
  而她是主演,一个是副导演,倒是没有什么活动的环节。
  姜奈坐在台上,与粉丝互动时,偶尔时,淡淡的视线会扫到坐在台下全程陪尤意的焉云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