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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说出到底在可惜什么,只是不再说话,摘掉眼镜仔细收好,又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太宰治当时还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坦然地向周围的人散播着自己在寻找一面镜子的消息,然后从他们的回答获得更多的情报。
  只要能够把名字说出口,其他人就会做出反应。
  比如当他告诉福泽社长自己在找脚下镜子这件奇怪的东西时,面容严肃的社长先生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才皱着眉问了他:你就是【】的人?
  就算听不见具体的形容,按照社长先生的性格,再加上这不赞同的表情,太宰治也能猜到,大抵是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而把同样的事情传达给国木田独步的时候,那个一贯崇尚理想、认真严谨的青年时,得到了同样带有指责性的表情,和一句你怎么能【】?
  性格外向的与谢野医生倒是更为直接,拿出了一把巨大的柴刀,冷笑了一声:原来就是你这家伙啊,敢【】,先来死一次试试吧!
  问了作为秘书的春野小姐,那位外表温婉的女性也下意识做出了抵抗的动作,看着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点复杂,说了句太宰先生,你做了那样的事,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还有许多细碎的情报,太宰治都笑眯眯地一一整理,并得出了相应的结论。
  首先能确定那人和侦探社关系匪浅,至少很多社员都是认识他,并且知晓一些事的,不然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反应,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联想到这个人,而不是真正的镜子。
  接着能确定这里起码算是那家伙的主要活动范围,因为某个人一句话中有过这几天这样的前缀,也就是说来往很密切,说不定其实一直都有联络。甚至把之前乱步先生恰巧不回来的事情也联系起来的话,还能得到一个当时乱步先生正好和那个人在一起的结论。
  能和侦探社的核心江户川乱步那么接近的人,又常常会出现在侦探社,甚至联系很频繁,除了外编人员或者内部人员之外,只能是甜品店的外卖员了。
  可外卖员绝不能够让这些社员了解到这份上,所以那家伙其实也是侦探社的一份子,只是他从未见过而已。
  从另一方面看,这么多的人都做出了认为他错得更多的表现,排除他一贯不着调的轻浮让人不满的条件后,只能说明,这是个很容易得到大家喜欢的家伙。而且总体上是偏向于善的那一边,才能博得立场更白方的侦探社的好感。
  为什么这样容易被人喜爱的人,会让他连名字都无法记起呢?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绝对禁止的状态?
  而他又是什么时候有机会认识这样的人的?
  太宰治觉得自己原本熄灭了些许的好奇,宛如见风就长的火苗,重新燃烧了起来。他继续推测有用的信息。
  如果是从PortMafia的那段时间算起,是不是那边也有记得那人过去的人?不过如果是和他有关的回忆,很可能也会被忘记,获取不到有用的东西。
  至少得知道不存在先生认识人的范围,才能推测出更多的情况。
  黑发鸢眼的青年停住了笔,把纸张严密地收好,做出了下一步的规划,匆匆忙忙踏出了门。
  但很快,他就明白当初侦探先生到底在可惜什么了。
  就算得到了名字,旁敲侧击弄清楚了那人可能行动的轨迹和目的地,也预测到了或许会出现的地点,太宰治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人,一次都没有。
  而从后获取的情报又明明白白地显示,并非是情报出错,那人没有来这里,而是每一次他都和不存在先生擦肩而过,从未相见。
  不能见面的原因很多,有时是突发的意外天气,有时是临时改变的行程,有时甚至是他前脚刚刚离开,那人就从另一方向出现。
  简直像是在玩一场永远也找不到的捉迷藏,善于躲藏的孩子总是能在鬼出现的前一刻消失不见。
  太宰治盯着堆叠而起的分析与路线,听着滴答滴答的时间流逝,暗沉沉的鸢瞳里无神而冷漠,忽然抬起手推倒了这些杂乱的纸张,任由其轰然垮下坠落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散落在整个房间里。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被忽略的事实这并不是在玩寻找不存在先生的解密游戏,而是一个再也无法相见的游戏BUG,是就算集齐了所有条件都无法跨越过去的阻碍,是只有游戏设计者才能改变的内部设定。
  什么啊,到头来,不过是这样而已吗?黑发鸢眼的青年仰头,缓缓闭眼喃喃道,这还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被设计好永远也无法见到公主的勇者,到底会为了什么而努力呢?
  那位公主,其实也不知道会有这样一位勇者,不远千里、披荆斩棘地来见她吧。
  什么都没有的记忆、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甚至无法见面的结局,勇者到底为什么想要见公主呢?
  最近太宰治似乎安分了不少。
  国木田独步观察了搭档的状况后,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没有和之前一样总是不见踪影、随时随地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也没有翘班勾搭年轻女性,甚至不再打听木之本镜的下落。
  大概有些长进了。
  他这么想着,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之前表现得对木之本镜很感兴趣的太宰治什么反应也没有,于是顺从本心问了这个问题。
  但却得到了搭档一个略显虚假的笑容:哦那个啊,嗯就是最近在研究更重要的事情而已,抽不开身呢,有机会再说吧。
  说起来,国木田君,你说,游戏里的勇者为什么会想要见公主呢?明明每次公主都不属于他。
  这又是什么无聊的联想?这家伙最近玩游戏走火入魔了?
  内心这么吐槽着,国木田独步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后回答:因为是游戏设定吧,那是必须要遵守的规则,否则玩家就没有目标了。
  哎,是这样啊。太宰治盯着他,像在注视不存在的某处,带着难言的空洞感,半晌勾起嘴角,笑着这么说了,是规则的话,好像就没办法了。
  你还是少玩些游戏的好,既然加入侦探社,当然还是要以侦探社为主。国木田独步见不得他那种带着颓丧的模样,忍不住开启了说教模式,想似乎要长篇大论一番。
  嗯,说得对呢,还是先工作吧。出乎意料,太宰治这回很果断地应声了,然后站起来,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真的开始认真工作了。
  国木田独步起先还以为他是在骗人,可凑近一看,却真的发现那都是工作内容,处理的效率也高得惊人。
  恍惚间,他瞥了眼窗外,确定没有看见天上下红雨的反常景象,才不得不承认太宰治居然真的在好好工作。
  该不会在梦里?国木田独步茫然地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剩下的日子似乎还是一样过,太宰除了那天过于勤奋的古怪模样以外,之后又回到了原本懒散的状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工作着。
  国木田独步除了松了口气之余,也稍微感觉这位相处时间还不长的搭档似乎哪里有了些变化太宰治走神和思考的时间好像增多了,打游戏时都会出现不自然的停顿,问他发生了什么也只会糊弄过去。
  虽然之前也不知道在埋头研究什么,但现在忽然全部松懈下来后,太宰治这个人身上宛如失去了某种支撑着的精气神,陡然变成了幽灵般无所事事、置身事外的立场。
  作为搭档,国木田独步是想做些什么来帮他的,可一方面太宰治本人总是表现出一副没什么的模样,另一方面,乱步先生在看见这一幕后,告诉了他不过是发现不能接受的真相的适应期罢了,等他接受就没事了这种似乎没问题的话。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太宰治自己稍微想通,再努力拉他一把。
  可意外总是猝不及防出现,某天他们接到一起关于白虎伤人的案子后,事情发生了转变。
  太宰治接取任务后,一如既往不见了大半天,最后是被一个衣衫褴褛的银发少年带回来的。
  那是个据说之前在国外,回国途中遭遇海难,不得不随着海浪飘回日本的倒霉孩子。更惨的是他上岸的地方又是个消息不通的小渔村,于是在身份证明和钱财全没有的情况下,只能硬生生流浪回横滨。
  来到横滨的第一天,这个名为中岛敦的少年在河里发现了太宰然后救了他。
  而太宰听说了少年的遭遇后,难得好心地请饥肠辘辘的救命恩人吃饭,虽然用的是国木田独步的钱。
  国木田独步相当同情这位少年,也没在意要请吃饭的事,而是更关注他是否有监护人在横滨,说他可以帮忙联系。
  银发少年感谢过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出了自己的家人姓名:叫做木之本镜,请问你们知道吗?
  是木之本镜之前提过的家人?原来在国外啊,难怪一直联系不上,这也是巧了。
  严谨可靠的青年惊讶过后点点头:嗯,他是我们的社员,最近出差了,但过段时间就会回来,我可以帮你通知他。
  谢谢你们!中岛敦眼里骤然发出感激的光芒,鞠躬致谢,看上去非常开心。
  两人接着又交换了些木之本镜的事情。国木田简单说了下他的近况,而中岛敦则交代了自己是被收养的弟弟,几年前和监护人去国外研究异能,因为环境恶劣的关系,一直没有收到消息,最近才得到了一星半点儿情报这些事。
  那你的监护人怎么没有来?国木田独步发现了问题,皱起眉。
  银发少年停顿了一下,含糊地回答:他遇见了很久以前的朋友,临时有事,等办完就会回来。
  这样的解释才勉勉强强得到了国木田的认可,没有再追问。
  但这时在两人谈话期间一直不出声的太宰治却笑眯眯地开口了:敦君,我能这么叫你吧?
  啊,当然。中岛敦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排斥,乖巧地等待着他说话。
  国木田独步倒是觉得自家搭档可能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绷紧肌肉,随时准备阻止他。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的看法。太宰治盯着中岛敦,问得突兀,游戏里的勇者,为什么会奋不顾身地想见公主呢?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公主根本不会知道有这样的人来救他,也没有产生过期待吗?所以一切只不过是勇者自顾自的感动而已,是没有意义的吧。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难道是想骗这个孩子玩吗?
  国木田独步无奈叹气,刚刚想让中岛敦不要搭理太宰治忽然的戏弄,就听见了银发少年带点疑惑的回答:
  太宰先生,答案不是已经有了吗?
  因为勇者想见公主啊。那就是唯一的理由。
  对面黑发鸢眼的青年缓缓地垂下视线,捏紧了放在下方的手,收敛了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才叹息着,似是附和:是啊,因为想见他啊。
  第93章
  悠仁君, 这边哦。指了指左边的方向,某个白发黑眼罩的老师对自己的学生喊道。
  身上背着大包小包, 一眼看过去全是高档甜品袋子的虎杖悠仁小心地感受了下某款点心冰冻的温度,应了一声:来了老师。
  然后步子稳稳地跟上了老师。
  悠仁君,坚持住哦,这可是赔礼,要真诚地对待才行。似乎注意到他的动作,五条悟这么提醒他。
  我明白的, 五条老师。粉发的少年点点头,心里想着老师可算是消停了。
  从那天他一五一十交代了发生了什么开始,五条老师就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情绪里, 据伊地知先生说, 居然有独自安静超过三小时没有嚷嚷着吃甜食或者恶作剧。
  怎么说呢,认识五条先生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感觉他有点焦躁。伊地知先生一般擦着额上不住流的汗, 一边小声地说,那可是那个五条先生,是一刻都闲不住的厉害人物。
  这到底是在说哪方面的厉害啊不过的确能感觉到情况严重了。
  虽然那天说完后, 五条老师在训练的时候下手重了些,但过了一天, 虎杖悠仁也就恢复过来了, 所以听完伊地知先生的诉苦, 就忍不住好心地去关心了下自己的老师。
  老师,你没事虎杖悠仁远远看见老师坐在沙发上捏着什么, 刚刚想开口打招呼, 就注意到了那个被捏在手上面目扭曲的咒灵。
  歌绘最近都说不会过来了, 要是再去邀请, 估计也不会得到回应。把咒灵像是橡皮泥一样揉搓的人快速地说着什么,可是我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得到了假期,却见不到歌绘,岂不是太过分了。再加上马上杰就有时间了,他一定会抢先一步去找歌绘,那个人一向是滴水不漏的性格。啊,事情糟透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不,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算计较问题为什么发生也改变不了情况,现在重要的是,要怎么见歌绘。如果歌绘不来的话,那只能我去找她了,但那个人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的状态要说能找的地点,只能想到一个了。然后还有理由
  虎杖悠仁眼看着那只算得上可怜的咒灵被直接啪叽捏碎,然后自家本该看不清的老师拍拍手,扭过脸,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哟,悠仁君。老师我忽然想起来,对人做了失礼的事,是需要去道歉的?对、吧?
  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来了的样子。
  感受到与前几天相同的压力,粉发少年眨眨眼,果断答应了:是的,老师。
  于是就有了此刻,他买来了许多据说是那位小姐会喜欢的东西,正跟着五条老师前往能见到那位小姐的地方。顺便一提,其实虎杖悠仁的工资买不了这么多的东西,不少都是他老师大手一挥,自己贴进去的。
  还真是大方。虎杖悠仁瞥见付款的价码时,小声地感叹了下。
  要说五条老师对一位小姐花钱这么大方,还坦然让出了自己喜欢的甜点,没有孩子气地争夺,果然只能是那种感情了吧。
  但还是稍微有点奇怪,如果是那种感情,怎么说也不会对外说是客人,而是会光明正大点出身份的吧,老师不像是那种在这方面会遮遮掩掩的人。
  难道说是被拒绝了?
  不过以五条老师的脸,真的会有人拒绝他吗?虽然那天见到的歌绘小姐也很漂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