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裴时萝浑身没有一处不
疼,眼睛也无法睁开。
“呜……”
她忍不住呜咽出声,往身后那个怀抱里拱了拱。
“娘……”
她蹭了蹭,闭着眼睛嘟囔了声,隐隐约约觉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回她生病,母亲就
会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喂她喝药,柔声细语地哄着她,擦干她脸上不争气掉下的眼泪。
身后的怀抱僵硬了一瞬,裴时萝觉得这一次“娘”似乎没有容许她的撒娇,不仅没有温
柔地唱些动听的童谣,也没有亲她哄她,相反还试图把勺子硬往她嘴里送。
“不想喝……”
药汁苦涩,她继续闭着眼睛,扭着脸想藏在娘的怀里。
耳边终于有道声音忍无可忍地响起:
“你给我适可而止。”
裴时萝撑着千斤重的眼皮终于睁开了眼,她正窝在被子里,可身后温暖的怀抱却不是来
自于母亲,淡淡的松木香,来自于她所熟悉的男人。
“七表哥……”
她呢喃出声。
秦曕趁势将勺子喂进了她嘴里,一手早有准备地拿了帕子替她擦嘴。
“把这些药喝完,会舒服一些。”
裴时萝呆滞了一瞬,脑中跑马灯一般想起自己晕倒前的种种,她第一件事就是叫
道:“圆满!”
秦曕眼疾手快地把她拖回了床上,平静地道:“我已经让弥生带她出来了,那丫头受了
伤,在房里休息,放心,大夫已经去看过了。”
在裴时萝晕倒的前一刻,秦曕终于回来了,从如意口中得知一切后,他二话没说便让弥
生撬了柴房的门把人带了出来,随后让弥生连夜将大夫从被窝中挖了出来给这对主仆治病。
裴时萝的药是他一口一口喂进去的,大夫交代,她的病拖了几日,今晚尤为关键,两个
时辰便要服一次药,秦曕自己接了这活计,一夜都没有离开,一口一口地喂药,不仅如此,裴
时萝整夜地发汗呓语,衣裳都湿了几件,这些也都是他照顾的。
“我、我的衣服……”
某人后知后觉地终于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肚兜。
秦曕却是很自然地用帕子捂上了她的脖子,轻轻擦拭着,说道:“别想那些乱七八糟
的,若不这样你的病更不会好。”
他这般说,裴时萝才发现自己身上似乎有些太过清爽了。
她的脸更红了,虽然很感谢他救了圆满,又照顾她,可是她也没忘记,两人之前是怎么
不欢而散的。
可是当他她咬着唇抬头,却发现秦曕一双眼睛通红,头发凌乱,下巴甚至冒出了青色的
胡渣,身上的衣服皱巴成了一团,整个人瞧着十分落魄。
“谢谢……”
她垂目致谢,却被两根手指捏住了下巴抬起脸来,对上了他有些凶狠的视线。
虽然是自己害他成了这样,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凶狠啊?
裴时萝又委屈又不解。
“你真是……”他的声音格外低沉沙哑,比她这个病人更像病人:“真是上辈子欠了
你。”
他说完,便泄气似地一把将她抓了过来狠狠吻上了她的唇,碾转吮吸,将她嘴里的药味
吞下肚,怕她着凉,还不忘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按在怀里。
裴时萝本就无力,气喘吁吁地分开以后,只能趴在他肩上无力地喘着,低声说:“你做
什么亲我呀?我们还在吵架呢……”
他却不客气地骂道:“裴时萝,你要和我置气,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副田地的?你这是
给我找罪受,还是自己不想活了,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没用的女人了!”
她连找他的麻烦都不敢,自己窝在这个角落里折腾去了半条命,若是他今晚没来呢,他
不敢想象。
“我就是没用啊。”
她又呜呜地哭,可是却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嘴上有骨气,可做的事完全不是那样,无赖
地挨着他粘着他,一副任打任骂的乖巧模样。
秦曕的手无力地垂下,有什么办法呢,他一点脾气都没有,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
不会,可就是被她捏得死死的。
这一夜对他格外漫长,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安安稳稳健健康康,他对她什么要
求都能答应,她怎么惹他生气,他都可以让自己忍下来。
秦曕将她抱得更紧了,仿佛要揉进骨血里一般,他吻着她的鬓边,轻拍她的后背,叹息
道:“别哭了,可不能再病了啊。”
他用这样的音调和语气说话,裴时萝更受不住,心里酸成一片,眼泪落得更加汹涌。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这样被珍视着。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留住这样的感觉和这样的人呢?
她突然冒出了这样奇怪的念头——如果条件是她一直生病的话,她也许,也不是不愿意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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