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叔盖推了推院门,没推动,门是锁着的。
“……”他眼神有些阴翳地看了看已经收拾得有些空旷的小竹楼,运气一使力就翻过了半高不低的篱笆。
开春了,山里的冻土消融不少,软塌塌粘在他鞋底的泥浆有些落在了浅青色篱笆上,他随手揩掉。
他是狩猎队的,养成了天不亮就动身出门的习惯,然而身体不算很好的李洛儿在冬天整个都蔫答答的,现在也没缓过来多少。
所以他毫不意外地推开门,看到了蜷在厚厚被子里的人。
竹楼里的灶坑都熄灭了,只有不甘的虚弱火星动摇着,冷冷清清的。他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李洛儿露在外面的侧脸。
冰冰的。
李洛儿没有醒,她忽然被人接触,也只是低低地用汉话咕哝了一声,眼皮不安颤动,整个人往被子里更缩了几分。
乌叔盖又觉得她像蛇了,一冷就蔫头耷脑又迟钝,好像整个生机都被冻住了。
他不喜欢这种阴森森湿漉漉又有毒的东西,然而像蛇的李洛儿他却觉得很可爱。
没再胡思乱想,担心她冷冰冰地睡下去会生病,乌叔盖先抽手走开,去给灶坑里加了些细木,拨动一番,看到火焰翻腾起来,温度暖和了些,才又重新回到床边,解开自己的皮甲。
忽然被一个火热的身体贴住,睡得晕乎乎的李洛儿蹙了蹙眉,下意识地贴近热源。
仿佛在冰水中被冻结的骨骼一点点复苏,她快要僵硬凝滞的大脑也慢慢地找回了知觉,下意识地动了动冷得发麻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堵火热的肉墙,她吃了一惊收手,手腕却被一个同样灼热的东西攥住了。
“冷就好好待着,躲什么?”乌叔盖几乎是在她耳边用苗语小声斥责。
“……”随着温度的回升,她渐渐清醒了。
睁开眼睛,李洛儿先是看到了一个健硕的胸膛。那上面都是堆迭重重的恶兽、怪鸟,每一只都在历史或者故事中对部落造成了严重的损害,摧毁房屋、伤害族人……可最后,他们都变成了再不会呼风唤雨的尸体,一则记录功勋的小小图腾。
“……乌叔盖。”她用汉话念出了他的名字,简短又含糊,好像一个咒语。
名字的主人听得懂她在叫自己,定定地看着她还有些朦胧的睡眼,等着她出声。
“你怎么在我这里?”还不穿衣服躺在床上,李洛儿换回苗语问,边说边瞥了一眼对方大咧咧暴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寒怜一样。
“我也想问你。”乌叔盖也凑上前来,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她看:“昨天我走时让你不要锁院门,我今天一早就会过来,但你又将院门落锁了。”
他定定看着别人的时候是有点可怖的,因为他半张面孔都覆盖着凶恶诡异的纹身,加上眼神凶恶面无表情,莫名就有种猛兽的味道。
然而李洛儿根本不怕他。
她被攥着手,冰冰凉凉的掌心贴在他热乎乎的胸口取暖,抽不开她也就干脆不抽了,满眼不在乎地回答他:“嗯,我锁了。”
“为什么?你想用这东西拦住我吗?”乌叔盖不解,“你应该知道这种篱笆做不到的。”
“我当然知道,但既然你能过来,干嘛还要给你开着?我还防野兽呢。”李洛儿有点儿不耐烦地眯着眼,她还困呢。
“……”乌叔盖也眯着眼看她。
两个人躺在同一张窄窄的床上,肌肤相贴呼吸交错,却好像根本不熟一样,他感到挫败。
“你的院子在寨子最深处,需要这篱笆拦什么动物……能看到你牢牢插着门的只有寨子里的人……”福至心灵,他忽然出声,“你是不是不想被寨子里知道我们的关系?”
李洛儿看了看他,微笑一下,唇边梨涡浅浅的,正要说话。
乌叔盖打断她:“别骗我。”
李洛儿顿了一下,出现了一瞬间的笑意陡然消失:“对。”
乌叔盖逼近她,面无表情的脸阴森森的:“为什么?”
李洛儿不想说,目光游移了一下,又笑出一对小梨涡:“我不想他们背后议论你。”
乌叔盖现在看到她这对可爱的小肉窝就牙痒,咬了咬后槽牙还是痒,干脆不忍着,向前挪了挪,一口咬在她鼻尖上:“别骗我。”
李洛儿柔和地笑着看他,还是不言不语的。
他火大得很,双手抓住她套着绒线里衣的肩膀拉近,几乎将她整个人毛茸茸一团裹在怀里用双腿夹住:“我答应过要跟你走,后半辈子已经注定跟你绑在一起,你却还是不能信任我?要骗我?”
李洛儿嘴角笑容僵了僵。
“我仍然不懂你,你总是忧心忡忡,”乌叔盖有些恼怒,“一直到现在都是,你的诅咒消失了,你的血液流动着,停止的时间不再困扰你,我们之间的隔阂消失,本来可以坦荡地相爱……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他说一句李洛儿嘴角就向下耷拉一点,彻底说完之后,她已经神色不虞,几乎要生气起来。
可她躲藏得太久,早已习惯不将自己的喜怒暴露于人,垂了眼帘便要闭上眼睛,终止这次交流。
乌叔盖不许。他忽然凑近李洛儿,整个人都贴在她面上,逼问:“你在生气什么?是什么不能告诉我?”
李洛儿就是不告诉他。
男人气得脸色发黑,几乎与他纹满了的下巴同色,咬着牙看了一会她无所畏惧又平淡无波的脸蛋,怒气冲冲,喊她:“李洛儿!”
不理。
乌叔盖咬牙换了生疏的汉话:“李洛儿!!”
不理。
“……”竹屋里一时寂静,李洛儿安安心心闭着眼什么都不理睬,装死。
乌叔盖气得瞪眼睛,他重重吸了两口气,伸手“哧”地扯碎了她的衣服。
真的是扯碎,苗家自己纺的棉料保暖,但这样看来确实不怎么结实,他双手小臂肌肉鼓胀,李洛儿闭着眼睛只感觉到眼前有光影拂动,像是男人伸出了手,然而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胸前就猛地一凉。
再一低头,衣服已经变成了凄凄惨惨的小线头小碎布,尴尴尬尬地挂在身上,该遮的一点没遮住。
“乌叔盖?!!”
竹楼里发出惊声怒吼。
犯下错事的男人冷笑一声,“终于不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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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换一对人床头打架床尾和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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