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都精心打扮,穿上了西装与礼服,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My lord ,please .”站在楼梯口,韦林泊弯身向她发出邀请。
韦林泊今天打了俏皮的领结,女孩嫩黄色的一字肩裙,娇柔得和她的脸一样。
“去看看我们迟到的礼物吧。”
不只是给你的礼物,能把这件礼物送给你,也是给我的礼物。
无论现在景斓对韦林泊的心情还怎样地复杂,一个爱琴之人被这样美的琴所震撼实在是人之常情。
在听到韦林泊说最漂亮的琴时,景斓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它的顶盖里涂抹着漂亮的油彩,也许琴身上雕刻着缱绻的花纹。但真正见到它时,一种意料之外的美深深地震撼了她。它是阳光下黑咖啡荡起的水波,深棕流淌为琥珀色,连晶莹的阳光也被留住,它的美不在于繁复,而在于它是如此地浑然天成,跃然琴上的是一种潺湲的姿态,将与日后袅袅的音符一道缠绵。
“喜欢吗?”
“它好美…”
“我也很高兴,终于让你见到它。”
他拉着她坐到琴椅上。
“斓斓,我也想要一份礼物可以吗?”
“嗯?”
“可以弹月光给我吗?”
“我…”她埋头看着自己的十指,双手举起又放下,“已经弹不好月光了。”
韦林泊从背后笼住她,四手相迭,拉着她的手放到琴键上。
”我也都还给老师了,”男人的头蹭在她的颈窝里,“不过我们还可以一起练琴。”
他的指尖压着她的,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他们僵硬的四肢破掉了身上的石膏,灰尘抖落,音符流淌。
断断续续的一曲弹完,他眼里似有泪光。
我们回到了那一年,你见到我,会红着脸的时候。
他啄着她的耳朵,他说他不擅长表白,这个动作,就代表,我爱你。
“我们合一次Mendelssohn Song Without Words Op.109.好不好?我去拿谱和大提琴来!”
就在韦林泊刚小跑上楼梯时,如爆炸般的敲门声和叫喊响起。
景斓来秋林峰之前一直都在为彭星瀚伤心,自然也回避着褚瑨,但褚瑨仍是一日三餐地打着电话给她,黏黏糊糊的话说给她听了,她心里也宽慰许多。褚瑨本不愿短时期再让她见韦林泊,怕她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可她执意要去,他们也就约定好,一个处理好工作上的事,一个处理好感情上的事,等他们回来,他一定要休两天假,给她一个浪漫的约会。
可她走后音讯全无,就算褚瑨远在大洋彼岸,也悬着一颗心。秘书打听到韦林泊也一同消失之后,他又再忍了几天,忍到回了A市,怒气冲冲地上了门。
“阿晏!”
韦林泊站在楼梯上,如遭雷击。她本能地起身,在他面前飞奔向大门而去。
他就是在这一刻心碎的。
她的声音又甜腻又委屈,只一个昵称就饱含着万分的情感,那曾属于过他。
“囡囡!吓死我了,还好你真的在这里!”褚瑨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扑到自己怀中的女孩。
“怎么了?囡囡,你怎么了?”他感觉到她躲了一下,这才看清她裸露的肌肤上层层迭迭的痕迹
“韦!林!泊!”他怒不可遏。
“不!阿晏,不要打,阿晏!不可以打他!”景斓拼命地抱着褚瑨。
“阿晏…”她哭得那样可怜,让褚瑨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他放下拳头,转过身去边哄边吻她。
“没事的囡囡,我来了,不哭喔。”
韦林泊晓得,她只是因为见过韦家怎么对付那些想伤害他的人,所以才拼命拦着褚瑨。
褚瑨,真是有趣。
才过了几个月,就攻守易势了。
斓斓说,她喜欢他勇敢。
韦林泊好难过。
他想,有了斓斓之后,他也会是褚瑨这样的。他已经努力在改变了,就像褚瑨现在这样大胆一点、活泼一点、勇敢一点。
他想,也许真的都是自己的错,是他这么多年都付与了沉默。
“我们走…我们回家…”褚瑨蹲下身去,给她穿鞋。
景斓回头看着韦林泊,她不晓得她该何去何从。
等到褚瑨再起身,他们俩十指紧扣,一个因为紧张吸气吸得锁骨高高地突出来,一个因为愤怒咬着后槽牙咬得额头青筋暴起,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韦林泊不晓得怎么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恶人。
他看到了两个相爱的人,是那天音乐会前的那种相爱,可主角不是他。
那么多天,日日夜夜圈在怀里的人。
她问他,“你明知我心里有别人,你也一定要坚持么?”
原来她真的心里时时刻刻都装着那个人,只要那个人开口,她就满心满意地朝他去了。
他叫她囡囡,他叫她斓斓,差一点点而已。
他们在一次次的对抗中越发坚定,韦林泊恨自己,要成为这种反身塑造爱情的帮凶。
她还在啜泣,脸红扑扑的,发丝黏在了眼泪上。五分钟前,他和站在对面的女孩拥在一块儿弹琴,五小时以前,他私自对她行了大婚礼。
韦林泊真的要站不住了,他用尽所有天之骄子的尊严支撑着他本就单薄的身躯。
悲哀的是,他本就不是坏人。
他受过的最严苛的教育,都在教他要怎么样堂堂正正做人。
贪、嗔、痴、恋,他已经为她耗尽了。
他转过身去。
“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你的噩梦,我的美梦。
醒了,你劫后余生,我万劫不复。
他把食指放进口里轻轻吮吸着,听到关门的瞬间,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