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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生活 > 温言如故 > 第39节
  可他是凶手,他手里沾了一条人命,她才二十几岁,脸上总是洋溢着天真热情的笑容,无论经历了多少污秽不堪,她的人生本可以重新开始,却永远没有了机会。
  人生来是平等的吗?只要努力坚持就一定会成功吗?白筱,如果你早知道后来的一切,你还这样认为吗?
  温言表现的过于平静,沈寂反而更加担心,可他想维持此刻两人之间微妙的和平,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的放下手。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忽地阴了起来。外面刮起了风,像风雨将至。
  尹湛窝在沙发里快睡着了。顾珩一直在看手机,仿佛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打出去。
  尹湛掀开眼皮,懒洋洋的说道:“想打就打啊,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纠结死了。”
  顾珩咳了一声,极力掩饰道:“我是在想,要不要叫外卖。”
  “叫什么外卖,锅里还有茄子面呢,煮了一大锅,你们谁都不吃。”尹湛闭上眼睛哼道,蓦地,再次掀开眼皮,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珩边看手机边问:“哪里不对?”
  尹湛想了一下,然后从沙发上坐起来,一脸认真道:“昨天温言姐回来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
  “说什么?”顾珩扭头看向尹湛。
  尹湛犹豫了一下:“她有点害怕。”
  “害怕?”
  “嗯,害怕。”尹湛点点头,然后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困惑道,“是不是挺奇怪的,不像是她说出来的话吧?被绑架的时候也没见她害怕啊,现在,害怕什么?”
  顾珩的表情变得复杂。
  外面终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屋檐。
  温言和沈寂一直都没说话,屋子里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死掉的时候,顾珩的电话打了进来。
  温言看了一眼,没接。
  沈寂也瞟了一眼,笑了:“你们和好了?”他又将目光移向温言,“你又回到顾家了?”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温言直接按掉了。
  沈寂的笑意更深了,只是那笑充满了苦涩和讽刺:“他那样对你,你怎么还能再相信他?”
  温言依旧不说话,只是身体动了动,把手机放进了裤兜里。
  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诡异的安静中,沈寂突然开口说道。
  “二十几年前,这里住着一个小男孩,他性格很顽劣,不爱听大人的话,整天疯跑疯玩。有一天,他趁着大人不注意,跑到了隔壁家的院子,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蓄水池,那个水池不大,但他用尽全身力气都出不来,他害怕极了,可是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绝望着等死。后来是邻居家的小妹妹哭着叫来了大人,才把他救上来。”
  “后来,那个小男孩长大了,他忘记了当时恐惧的感觉,却牢牢记住了那个救他一命的小妹妹。”
  沈寂深深地望着温言,目光炽热的仿佛可以穿透她的视线,一直望进了她漆黑的眼底:“我从小就爱追着你跑,是因为我知道除了你,再没有人值得我那么做了。”他的声音很低,很轻,透着几分无奈和软弱,在寂静中却一点不显突兀,反而有种暖暖的温存。
  温言望着这张轮廓清晰的面孔,仿佛从中看到了当年那个总是喜欢跟在她身后,带着两个可爱的小虎牙,一直咯咯笑着的男孩,不禁轻声问道:“你因为这个爱上我?”
  “大概是吧,我也说不清。”
  “你不爱温故?”
  沈寂摇头:“不爱。”
  温言凝眉:“你不爱她?”
  “不爱。”
  “那为什么跟她在一起?”
  沈寂静默片刻:“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你的影子。”
  温言没说话,她抬起目光望向窗外,那里细雨绵绵,柳树的叶子在风中轻颤。良久,她收回飘忽的视线,低声喃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我身上,有她的影子。”
  再没有什么想说,她起身站起来,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啪的一声,她刚抬起脚步,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沈寂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那只录音笔,脸色唰的变了。
  第63章
  沈寂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那只录音笔,脸色唰的变了。
  显然,无论温言如何故作镇定,心头的慌乱还是出卖了她。
  她完全没有料到那只录音笔会掉出来。即使沈寂坦白了一切,但是她听听是一回事,记录下来却是另一回事。
  在沈寂看来,她只是好奇,想要一个答案,他可以满足她。没想到,她是来诛心的。
  还不等温言动作,沈寂已经先一步捡起了录音笔,他将冰凉的笔身紧紧地攥在手里,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艰难地望着温言,眼睛已经开始泛红。
  “你这样对我?”
  “你这样对我?”
  他不停的,缓慢而沉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温言知道自己彻底把他激怒了,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讨好与柔情,满满的都是绝望。
  她的筹码从一开始就只是沈寂对自己的爱而已,因为还抱着希望,所以不曾做绝。然而此时此刻的他,显然已经不再受控,她就要失去最后的筹码了。
  沈寂用力折断录音笔,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后拽过温言,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攫住她的下巴。
  “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么对我?”他凶狠的目光紧紧地盯住她,叫嚷着要她给一个说法的模样执拗傻气的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温言没有说话,由着他吼叫。沈寂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一声,箍住她腰的手猛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死死按在了沙发上,一手将她的两只手腕紧紧攥住,另一只手开始去解她的衬衫扣子,然后,在她微微吃惊的目光中得意而又苦涩着说道,“温言,你知道吗,我多少次都想这样做,想得到你,可我只想等到你心甘情愿,就算五年十年也好,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你我还没有老,我愿意一直等下去,可你这样对我?”
  他说完,在温言温热的唇上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他的动作很轻缓,但力气大的惊人,温言被压制的根本无法脱身,却也没有拼命挣扎,她清楚的知道此刻沈寂想要证明什么,又在发泄什么,他想温柔待她是因为心中仍想要保护,所以越是反抗反而会令他变本加厉。于是在他满意的离开她的嘴唇后,她清晰而郑重的说道:“放开我,在你没有后悔之前。”
  “后悔?呵呵。”沈寂依旧冷笑,“为什么要后悔?我早该这么做了,温言,这世上可恨的人这么多,你都要维护,白筱想害你,你想为她讨回公道,顾珩伤你那么深,你也要回到他身边。你对别人这样仁慈,怎么就不能同样仁慈的对我?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傻子吗?”
  这个问题让温言无法回答,只能沉默,而她的态度令沈寂感到更加悲愤。
  “温言,你总是有办法把一个人活活逼疯。”
  他的动作不再温柔,衬衫的扣子被他扯得只剩最后一个。
  在这个过程中,那双漆黑细长的眼睛不曾羞涩地合起,也没有刻意躲闪,更没有出言讥讽和谩骂。而是平静而执拗着望着眼前这个人,望着他的眼睛,望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解开自己的衣衫。
  外面雨声淅沥,古旧的老房子里,散发着某种禁忌的羞辱味道,瞬间冲破了沈寂的感官,让他疯狂的想要得到眼前这个人。
  “温言,我已经等了太久,不想再等。”
  “你会明白我的,对吗?”
  “如果你也曾认真问过自己,或者,你也是爱我的。”
  沈寂眼底的怒意渐渐褪去,眉梢眼角都涌上一丝愉悦的笑。
  “沈寂,如果你了解我,就知道我从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如我无比厌恶顾珩,却也出卖过自己。”
  沈寂的目光再一次变得凌厉:“你想说什么?”
  “但是你,不行。
  温言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清冷,嘴角边不知何时挂上了淡淡的笑,说不出的味道。
  沈寂下意识地侧起头,看了过去。
  “温言,你!!”
  被沈寂强行脱下的白衬衫已被染红,那只纤细的手腕还在汩汩地冒出鲜红的血来,而她无力摊开的掌心里,是那支断了一截棱角尖锐的录音笔。
  温言,竟在她平静到顺从的表面下,用那支录音笔悄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为什么?!温言,为什么!”终于反应过来接受了现实的沈寂忽然痛哭失声,他疯狂地拿着纸巾,胡乱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颤抖着去按住温言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腕。“你一定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宁愿死也不肯示弱,不肯说一句服软的话,温言,如果你恨我,就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不要这样折磨我!”
  温言看着自己被紧紧绑住的手腕,声音轻飘飘的传来:“我不恨你,可是,这世界上有些东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你可以毁了她,她自己也可以。”
  沈寂慌里慌张的拨了120 ,然后将温言紧紧抱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五脏六腑都揪紧在一起:“你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拿我对你的感情跟我赌,不觉得残忍吗?”
  “不然,我还有什么资本……”
  她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吐出了这句话,然后放任自己跌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一直没停。
  温言一直没回家,顾珩越想越担心,决定还是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刚刚拨通,尹湛就把手机抢了过来,嘴里还振振有词,“还是我来打吧,让姐听见你的声音,估计心情不好,还得连累我。”
  弥漫着苏打药水味道的医院走廊里,沈寂懊恼的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顾珩两个字,心里的火噌的冒了上来。
  毫不犹豫接起电话,压抑着嗓音低吼:“混蛋。”
  这头的尹湛正要笑脸讨好,突然被骂了回来,一时云里雾里。
  混蛋?谁混蛋?我?我擦了,这王八羔子是谁?他怎么接了我姐的电话,还带着哭腔,还扯着嗓子骂我混蛋?我擦了我不能忍啊不能忍!!!出来单挑!!
  “你大爷,你孙子是谁?你敢骂我?哪来的王八秃鳖小猴崽子偷了手机还敢在这儿叫嚣,你死定了!”
  沈寂一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确认是顾珩没错,于是试探着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尹!大!爷!”
  沈寂沉默了下:“尹湛?”
  “呃,认识我?你谁啊?”
  “沈寂。”
  “……呃!哦! 是沈少爷呀,哈哈,误会误会,刚刚的话我收回,那个,我姐呢?喂,额喂?我靠居然挂了?!没礼貌,不原谅你!!!”
  下了一天的雨终于见停,夜渐渐沉了下去,月亮爬上来。
  顾珩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眼前那张脸,感到眼角有一点湿润。
  眼前这个人,让他什么时候都想念,什么时候都放不开。
  那张脸似乎任何时候都近在咫尺,可当他想要好好面对的时候,却又虚无得仿佛从不存在……。
  顾珩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愚蠢。
  如果真的不在乎,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征服,他就不会这样难过,不会时时刻刻都在疯狂地折磨自己。可是现在的感觉分明不是如此,而是如此清晰的想去疼爱一个人,让一个人欢笑,哪怕自己头破血流也没关系。
  温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夜里。